政府日前宣佈，決定未來幾年逐步增加教資會資助大學學位課程的學費水平。初步估計，未來三年每年都會把學費水平在前一年的收費水平上增加5.5%。以此計算，三年之後的2027 ／28年度，全日制資助學士學位課程的學費將由現時的$42,100，增加至$49,500。換言之，三年之後的學費水平，將比現時高出17.6%。

 

對於2024 ／25年入學的同學來說，如果學費維持不變，以現時的水平計算，完成一個四年制資助學位課程的總學費是$168,400。根據政府建議的新收費標準，就算到第四年時學費不再繼續增加，仍然維持在第三年時的$49,500，四年的總學費開支也將會超過19萬元。對學生個人來說，整體學費開支會增加13%。這個加幅其實也不可以說是溫和的。

 

教育具有社會投資的元素，既是一種福利，也是一種人力資源的發展及培訓。教育也具有整體地提升人口質素的作用，在當前的知識型社會具有重大的策略意義。對社會而言，大學教育更具有推動科研及高、專、精知識及技術發展的戰略考慮，因此就算不同地方的大學體系差異很大，各地政府也總會有不同程度的投資及資助，以推動大學教育的發展。

 

大學教育的發展，往往也是一個社會文明發展水平的指標。面對知識型社會，政府就更有需要投放公共資源於大學教育，讓更多人有機會升讀大學或其他高等教育課程，推動整體社會文明的進步與文化水平的提升。

 

香港社會風氣務實，政府對於大學教育的發展長期都是十分功利取向，一向都比較少從提升一個社會的文明水平角度來看大學教育。

 

1989年時，因為北京發生了六四事件，引發了香港主權談判之後的第二波移民潮。當年的總督衛奕信爵士為了穩定民心及挽留人才，決定把更多大專院校逐步升格成為各類型的大學；當時又決定逐步擴大收生名額，把資助學位的學額數字與人口基數掛鉤，定下了18%適齡青少年入讀資助學位課程作為學額發展的指標。當時也定下了一個參考性的所謂資助學位學費水平標準，目標是學費也需要收回大學教育平均成本的18%。

 

但事實上，政府30多年來都沒有依據這個參考水平作為釐定大學收費的依據。因此，雖然得到政府資助的大學越來越多，資助的大學位課程及學額也逐年穩步增加，大學的營運成本也不斷上升，但政府在1997 ／98學年之後，27年來都沒有調整過大學的學費。

 

在這27年裏，不同人都曾經為大學收費提出過一些奇怪的說法。擔任財政司長時的曾蔭權，曾經說香港的大學成本太昂貴，政府因而可以考慮為合資格的年青人提供現金資助，給他們每人幾十萬，讓他們往海外升讀大學，這可能還比在本地提供大學學位更化算。到唐英年成為財政司長之後，也曾經因為公共財政緊張，為增加大學學費、減少政府資助吹風。當時他說過「接受大學教育是一種個人的投資」，讀完大學之後收入會增加，所以「大學生多付一點學費也是應該的」。政府後來更提出過一個大學分科訂學費的構想，建議對於一些單位成本投資額較高的學科，例如醫科、設計學科等等，收取較高的學費水平。但這些不同的建議，最終都沒有成為事實。

 

多年來，政府都沒有增加過大學學費，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政府沒有謹守其定下的財政紀律。況且，如果要增加大學學費，政府也必須同時提供各類型的助學金，又要增加學生獎、助學金及貸款的金額及覆蓋面。政府似乎也沒有動機在這些問題上動腦筋。

 

到現在才決定增加大學學費，顯然是因為近年公共財政連續出現赤字，未來幾年的情況看來也不會有明顯的好轉，政府因而希望減低在大學資助上的承擔。

 

嚴格講，如果政府要達到18%成本回收這個標準，資助學位的每年學費將要提升到接近60,000元，即是要在現時的水平提升40%。短期而言，政府顯然沒有條件重提這個收費指標。但如果財政情況持續惡化，幾年之後，也難保政府不會把這個標準再一次抬出來。

 

更值得香港人擔心的，是當下香港的大學教育已經被所謂「國家安全」這偽命題搞到走樣變形，香港的各所資助大學已經失去了大學教育應有的氣度及氣氛。如果大學連學生會都不能容忍，或者大學高層已經淪為思想控制及政治監控的代理人，大學教育就只會與提升人口質素及改善一個社會的文明水平背道而馳！

 

今天香港的資助大學，大部份已經成為這種性質的所謂大學。這種大學，根本就不能說是在推動大學教育。這樣的教育，又憑什麼增加學費？學生及學生家長要考慮的，應該在於是否值得支付超過19萬元，來完成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反文明的，甚至是扼殺個人獨立思考及否定多元智能的所謂大學教育。

 

作者：鍾劍華@CO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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