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六月四日的丹麥雕塑家高志活(Jens Galschiøt),明年六四35年,他將踏入70古稀。他的成名作「國殤之柱」,基座刻着「六四屠殺」、「老人豈能殺光年輕人」(old cannot kill young forever)的英文字句。這信念,他堅持了逾30年。
2023年11月30日,倫敦天氣降至0°C,草地綑了一層銀霜。高志活的團隊由丹麥駕車,穿梭比利時、荷蘭、德國、法國,再經過英法海底隧道,沿途擠在車廂內睡覺,經過24小時長途旅程、中午時分抵達倫敦。為的是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 UK)舉行的藝術展「A Canvas of Courage」,他親自運送「國殤之柱」抵達會場Union Chapel組裝。
歐洲議會矗立「國殤之柱」遇阻力:他們害怕中國
「『國殤之柱』8米高的巨型銅製雕塑,過去30年,我製作不同大小的『國殤之柱』。」高志活表示,「國殤之柱」在意大利羅馬、墨西哥墨西哥城、巴西巴西利亞、丹麥哥本哈根、德國柏林都有矗立,過往完全不是問題;但今時今日,在歐洲議會總部布魯塞爾矗立「國殤之柱」就遇到阻力,「因為他們害怕中國,他們擔心中國會對國家做甚麼出來。」
北京政權出動坦克輾壓人民,香港大學漏夜將「國殤之柱」割成碎片。高志活要求在不會被捕的前提下到香港領回作品,香港保安局局長鄧炳強輕佻回覆:「如果有人寫信畀我,例如一啲賊問『我係咪被通緝呀?我嚟你會唔會拉我呀?』我係唔會答㗎,我唔會話畀個賊聽我拉你㗎嘛。」
「習近平憎我,香港政府憎我」
高志活劈頭一句說:「『國殤之柱』在香港帶來很大麻煩,我想(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憎恨我,香港政府也憎恨我。」不過,他相信,在有生之年能見證到中國帶來改變,若然不能,兒子們都會看到,正如基座刻着「老人豈能殺光年輕人」,「年輕人一定能戰勝困難,因為老人會死去,可能50年後,年輕人最終獲得勝利。」
經歷2019反送中運動、2020武肺疫情肆虐,高志活認為,種種迹象,中國正朝向反方向推進,包括金融市場急挫,香港人才大規模外流到西方社會,猶如所有獨裁政權正在步入滅亡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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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習近平死去,或者不是真正死亡,但制度也會死亡,因為他嘗試把所有綑綁在一起。」高志活形容,習近平正在製造「風暴」(storm),率先在中國國內形成,他身邊的人只會唯唯諾諾說:「你是一個好人!」,只有他「唯我獨尊」,只有他孤身一人。「這正是一切崩潰的開始,因為所有力量凝聚起來,沒有人敢指正錯誤,最終只會步向失敗,(俄羅斯總統)普京如是,習近平亦然。」
時光倒回1989年,柏林圍牆推倒造就東西德統一、蘇聯解體、「蘇東波」浪潮席捲全球,惟獨中國共產政權屹立不倒。「國殤之柱」的創作靈感來自天安門屠殺。高志活相信,當時的共產主義版圖比中國還要大,倒下來也十分迅速。他認為,武肺爆發也是一個「警示」,「我知道中國人不斷示威,他們被囚禁起來,但他們改變了制度。」當中國失去香港,「殺死」香港的貿易自由、良好制度,最終也殺了中國,因為中國需要貿易、需要金錢,「我想很多中國人也喚醒過來,習近平不是一個好人。」
礦坑的鳥籠:香港沒民主 香港人是時候離開了
「國殤之柱」於1997年由高志活在六四前借予支聯會在香港永久擺放,已解散的支聯會前主席何俊仁、李卓人、副主席鄒幸彤均被控違反《港區國安法》身陷囹圄。高志活無奈地說:「我沒有聯絡何俊仁,但有其通訊地址,我早前到訪台灣出席給囚友寫信活動,感到很難下筆,我寫道:『Albert,我希望你身體安好,這有助你的癌病。』(Albert, I hope you have really good health now, and it helped your cancer.)」但他明白,何俊仁等不能與外國人連繫,因為他們涉及「煽動他人顛覆國家政權」罪。
對於來自中國的香港中文大學博士生曾雨璇,在六四展示國殤之柱直幡被控企圖煽動罪判監6個月,刑滿出獄後隨即「被送中」。高志活讚揚「她是一個勇敢的女生」,如果她當時有問其意見,他會斬釘截鐵跟她說:「不要做!太危險了。」高志活希望曾雨璇獲釋後,能夠有機會來到西方社會,只要離開中國,她一樣能做出更勇敢的事。
最後,高志活說了一個故事:英國舊時有很多礦坑,礦工會將鳥籠放入礦坑測試毒氣,如果小鳥死了,礦工也嗅到氣體味,所有人都要緊急撤離。他將「小鳥」比喻為「國殤之柱」,藝術作品就是一個「強而有力的象徵」,當香港人感受到民主消散,就是離開的時候了。
國際特赦組織主辦A Canvas of Courage藝術展
日期:11月30( 周四)至12月10日(周日)
地點:Union Chapel
Compton Avenue (rear entrance) London N1 2XD
免費入場
報名連結:https://shorturl.at/cyU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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