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讀者：

2019年10月23日，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引述消息人士指，中央政府正考慮撤換香港特首林鄭月娥，標題為「北京已經敲定林鄭下台，還要有一個臨時特首」。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決定執行此方案，林鄭將於翌年（2020年）3月下台，並由一名「臨時」特首代理完成其至2022年的任期；熱門接班人包括陳德霖與唐英年。

若要在不直接出面的情況下發放涉港訊息，最常見的方法是「出口轉內銷」——先由境外媒體發出，再於內地社交與傳媒空間擴散。假如你是他們，會選擇哪家報刊？《金融時報》設有中文版，且長期未被內地「防火牆」全面屏蔽，是少數能直達內地讀者的外媒之一；也因此，其關於中國內部議題的報道往往被坊間視為較為可信。要判斷本次消息的真偽，還需理解中央平日如何運作類似的議題。

首先，大家已熟悉中央處理敏感議題的節奏：你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真相；需要等，不要急。整個故事往往不會在同一天「看通看破」，而是按時間、步驟、地點與人物，逐步浮現。若中央計劃於星期三對外釋放某則消息，則輿論鋪墊多在星期一或星期二已「把資料發放」。

設想一下操作環節：若你是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按理在星期一或星期二便應接收到這類特別重要的訊息，而不會在見記者前幾小時才得知。基於專業處理的手法，她需要查證真偽。筆者推測，她會先向港澳辦了解最直接的一手情況，或致電張曉明的辦公室；對方未必會直接跟她聯繫，多半由秘書回覆一句：「沒有這件事。」其後，她或再向張曉明的上級韓正的辦公室求證，回覆亦可能相同：「沒有這件事。」

於是，當記者在外交部記者會提出相關的查詢時，她便採用中共體制下常見的「寧左勿右」回應架式，把報道定性為「別有用心的政治謠言」，並重申中央全力支持特區政府與行政長官堅定依法治國。按慣常程序，答問結束後會被上載至外交部官方網站，當日例行公務至此告一段落。

關鍵卻在後頭。中央最高層往往在外交部「收工」後才「出手」：不必親自出面證實，卻能讓全國民眾知道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其邏輯是——遇到敏感訊息，官方教你「等待」；從「等待」與「出手」之間，必須辨別真偽

。等待甚麼呢？等待是否有人出來明確澄清。本次確有出現「澄清」的舉措，但方式很耐人尋味：要求「像粉筆字一般抹去」。翌日，外交部官網刪除了記者會上關於《金融時報》該條提問與答覆，其他問答則悉數保留。當人們發現官方網站不再保留這段對答時，便自然解讀為：外交部早前或在不完全知情下沿用既定的立場支持林鄭；待高層確認情況後，只能透過刪除相關段落，間接完成對外訊號管理。

 

吳明德博士
資深銀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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