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徽是舶來貨，西力東漸後才在中國出現。中國的四個國徽當然不是同時存在，而是20世紀接續衍生：大清一個、民國兩個、中共一個。其實還有中共仍是黑暴時於1931年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設計國徽，但那是非法政權，暫且按下不表。
國徽是以抽象或具代表性的圖案表達國家的信仰、價值觀、精神。可以怎樣評價國徽？一，能否用簡潔象徵符號表達國家精神；二，該精神與現實有無落差。從國徽角度看中國近代史，可能會得到有趣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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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是否有國徽，仍有討論空間。光緒、宣統年間的大清銅幣、元寶（銀幣）有Tai-Ching-Ti-Kuo （大清帝國）字樣，中間以蟠龍為圖案，暗示「蟠龍」是對外代表大清的圖徽。存放於台北故宮的1894年《中英續議滇緬界務商務條約》，條約封面是紅色的，印上圓型燙金蟠龍圖案，周邊用篆書寫上「大清壹統」四字。
換言之，蟠龍在對外事務上實際發揮着國徽的功能，其專權的形象與大清的國運如出一轍：亡國前夕，以現代化為名成立的內閣，13人有7人為皇族，不與國民分權，結果不出一年便告覆亡。
新中國中華民國在國徽上好不了多少。理論上，君主改民主，在國徽上應有所反映。1913年，魯迅等三人設計的新國徽，以嘉禾為核心，配以代表吉祥的傳統「虞書十二章」圖案：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米粉、黼、黻。嘉禾放在長盾中，暗合西方盾徽文化，然而符號太繁雜，難以理解，似國畫多於國徽；最要命的是，十二章圖案事實上是龍袍專用，象徵皇權。換言之，該國徽若用在大清是不錯的設計，用在民國則可謂「腳頭唔好」，開國時已預示日後多次復辟事件。
15年後，新新中國即國民政府在北伐成功後決定更改國徽，青天白日徽沿用至今。該徽由革命先烈陸皓東設計，白日寓意革命進銳，十二道光芒代表十二時辰、十二個月，象徵國家隨時間前進永存於世；青天白日，日出東方，寓意中國為遠東之國，光明正照自由平等。
此徽是四個之中最簡潔、最富象徵意義。可惜的是，國徽與國民黨徽幾乎一樣，雖有「訓政」理論支持國民黨以黨治國，但當中所象徵的黨國不分及一黨專政，終令中國陷於分裂危機。
新新新中國1949年成立後，換國徽是常識吧。稻麥、齒輪、紅絲結、五星、天安門，象徵工農聯盟為國基，由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大團結，天安門則象徵傳統、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開端和開國大典。
此徽設計端莊，象徵意義易懂，具歷史傳承。然而，當你google共產陣營國徽時，你便會發現，中共國徽與共產兄弟國如蘇聯、烏克蘭的如出一轍，都是以稻麥包邊，紅帶作結，寒星高懸；最似的是越南，拿走天安門和四粒小星，基本上便是越南國徽了。換言之，共產風的國徽反映出一方面國家深受意識形態所困，另一方面國家缺乏個性，後者在各個時代均得到佐證：毛澤東時代蘇式文宣、改革開放時期數之不盡的山寨品牌。
一個世紀，換了三次國徽，每個新國徽都是由暴力催生的。更暴力的是，新國徽登場後，舊國徽便仿佛不曾存在。在高呼毋忘歷史時，有多少中國人說得出之前的國徽？如果忘記歷史、一切都只是為中間那粒大星服務，那麼中共國徽與大清的蟠龍徽，本質上便沒有分別。
作者：楊穎宇@COOT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