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Beyond最家喻戶曉的名曲,必非《海闊天空》莫屬。記得九十年代中國內地不論大江南北,晚上的夜店或卡拉OK,總會傳來半咸不淡的廣東話歌聲:「…那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來到今天,許多九十後、千禧代的年輕人,一聽到「今天我…」,還是會報以苦澀的微笑。這一曲,曾記載著我們許多的海闊天空。
然而,最初發行的《海闊天空》,並不如Beyond之前的《喜歡你》、《光輝歲月》等歌曲般大受歡迎。1993年,是Beyond事業發展的低潮,遠赴日本卻未有帶來突破,《海闊天空》的歌詞抒發了面對理想挫折的彷徨,歌詞的首句:「今天我 寒夜裏看雪飄過 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已清晰道出了身處他方的情懷。可惜,由於歌曲不似Beyond以往歌曲的搖滾,亦不是「咬蔗」情歌,因而沒有帶來多大迴響,《海闊天空》是從未登過流行榜首位就跌出十大,直至家駒的猝逝,才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1993年6月24日,黃家駒在日本電視節目綵排時,意外從三米高台跌下,頭部著地重傷,經六天搶救終告不治。惡耗傳到香港,令許多人包括從前沒有聽過Beyond歌曲的,一首又一首地重溫了家駒的舊作,才驚覺原來香港失去了一位如此才華橫溢充滿理想的年輕音樂人。《海闊天空》裏「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那會怕有一天會跌倒」,竟然一語成讖,仿似輓歌。那時候,電台都在播《海闊天空》懷念家駒,收錄《海闊天空》的大碟銷量超過三十萬隻。
從此,《海闊天空》一曲不單在香港,甚至在整個華人社會,成為無人不識的經典名曲。當中充滿寓意的歌詞,成為一代又一代香港的及至懂得中文的年輕人,在懷抱理想遇到挫折下追求共鳴的共同語言。
只說中國。九十年代中國內地的搖滾樂隊,無人不識唱崔健的《一無所有》,與及Beyond的《海闊天空》。
2008年北京奧運,110米欄上屆奧運金牌得主中國運動員劉翔,在初賽時由於傷患復發,要臨場退出比賽。當劉翔退賽後不久,鳥巢體育館即時剪輯了當時的片段,並配上了《海闊天空》在大銀幕播放,歌曲響徹全場。一首來自香港的廣東歌,可以成為對中國奧運冠軍的敬禮,更能全場都懂得而合唱,可見當時《海闊天空》在中國的影響力。
2012年反國教運動及2014年的佔中運動,《海闊天空》多次在群眾集會中萬人齊唱,激勵士氣的歌聲響徹公民廣場、添馬公園、整條夏愨道……雖然《海闊天空》彷彿成為了兩次香港反政府社會運動的主題曲,但在當時的中國仍然不受限制繼續流行。就如2013及2015年廣州恆大足球隊歷史性奪得亞洲冠軍球會盃冠軍,作為恆大球會會歌的《海闊天空》,依然可以在廣州天河體育館內,讓數萬球迷一起高歌,連在場不懂廣東話的馬云,亦隨著節奏揮動手機燈光跟著唱,並沒有因為這是廣東歌甚或是被香港抗爭民眾唱過的歌,而被審查被禁聲。
不過,在2014年佔中運動後期,由於政權對民意不聞不問,和平抗爭只換來暴力鎮壓,因而有些群眾開始視高唱「今天我」,只不過是追求浪漫情懷卻無助爭取民主的「左膠」行為,對之嗤之以鼻。到了2019的抗爭運動,「今天我」的歌聲已經不再。
2024年的今天,中國人叫香港歌星講普通話,香港政府容不下任何香港人自發在街頭唱一首歌。香港、中國,已不再海闊天空。
曾經高唱「今天我」的,有的遠走他鄉,有的北上消費,有的留守我城。
《海闊天空》最後的歌詞,很殘酷也很悲涼,多少人敢去回望:
「背棄了理想 誰人都可以
那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作者:張三@COOTL
參考影片:
2015廣州恒大奪冠 萬人齊唱《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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