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電訊報》(The Telegraph)於5月傳出將出售給美國私募基金公司RedBird Capital Partners領導的跨大西洋財團,以5億鎊(約52.86億港元)作價收購該報的控制權。「對中政策跨國議會聯盟」(IPAC)行政總裁裴倫德(Luke de Pulford)周三(16日)在季刊《查禁目錄》(Index on Censorship)撰文質疑,《每日電訊報》的新東主是否讓中國透過「後門」(back door)影響英國媒體,而跨黨派議員與上議院議員已作出警告,RedBird Capital可能存在「中國國家勢力影響」的風險,上議院下周二(22日)將會就英政府介入調查收購案的動議作出表決。裴倫德說:「我們必須正視這一威脅,否則為時已晚。」
Most will have missed, but there is a sneaky (deferred) Commons vote today which would lift the ban on foreign government ownership of UK media to 15%.
This is being done to facilitate RedBird's acquisition of the @Telegraph. Big China influence risk: https://t.co/QFy9Rdb1DA pic.twitter.com/GEqAkGx4UL
— Luke de Pulford (@lukedepulford) July 2,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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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倫德在文章中指出,英國多年來面對中國這個威權國家的挑戰時,常仰賴美國在道德與戰略上的明確立場,不論是禁止華為參與英國5G建設,還是在新疆人權問題與香港自由倒退上發聲,英國政策制定者往往從美方的堅定立場中獲得支持;而華府的警告一向受到重視,價值觀上的一致也被視為理所當然。裴倫德話鋒一轉,指現在出現的一項潛在威脅尤為刺眼,就是對英國新聞自由備受挑戰,而這股力量並非直接來自北京,而是來自紐約的一間私募基金。
《追新聞》翻查資料顯示,《電訊報》為一份政治傾向中間偏右的英國報章,歷來被視為保守黨的支持者,更被暱稱為《Torygraph》。RedBird Capital創辦人Gerry Cardinale聲言目標是將《電訊報》繼續面向中間偏右的全球媒體品牌,打算拓展旅遊內容與建立活動業務。《電訊報》去年盈利超過5,400萬鎊(約5.6億港元),但近年紙媒式微,該報自2021年開始增長放緩,前任東主巴克萊家族(Barclay family)陷入財困,開始變賣資產。RedBird與阿聯酋媒體投資機構IMI籌組RedBird IMI,於2023年11月取得《電訊報》控制權,作為替代巴克萊家族償還債務的交換條件。去年,由於英國國會對新聞自由強烈關注,保守黨政府阻止RedBird IMI全面收購《電訊報》。
如今,RedBird Capital為RedBird IMI決定出資的25%股東直接掌控《電訊報》,並預計將有英國媒體投資者一同加入,而阿聯酋媒體投資機構IMI預計將保留《電訊報》最多15%股份,而目前尚未達成最終協議。根據文化、媒體及體育大臣藍麗珊(Lisa Nandy)的提案,準備修改法例容許政府放寬外國政府持有傳媒股份的禁令,亦即解除對RedBird IMI收購案的限制,在新法下,阿聯酋僅能作為被動股東,禁止參與業務營運,若發現有任何干預,文化大臣有責任調查並可強制要求撤資。
The UK Uyghur community is deeply troubled by the Telegraph’s possible take over by RedBird, whose Chairman is on record supporting the CCP’s brutal persecutions of our people. British media must not fall to those who support tyranny. @lisanandy https://t.co/b8OhhxWKs1
— Rahima Mahmut (@MahmutRahima) June 13, 2025
RedBird主席John Thornton與中國關係密切
裴倫德直指,最大憂慮是RedBird Capital主席John Thornton,John Thornton與中國政府關係並非過去式,也不是偶然地發生,而是持續且深入的交纏,他是中國主權財富基金「中國投資公司」(CIC)國際顧問委員會成員,曾在多個與中國政府相關的機構擔任高層職位,還曾擔任絲路金融公司(Silk Road Finance Corporation)主席,該機構是由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親自領導的「一帶一路」倡議所開設的公司,由中國官方背景資金支持的機構。
令人警惕的是,John Thornton過去多次在公開場合重複中共的敘事框架。他曾稱習近平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正確領導人」,裴倫德引述《連綫中國》(The Wire China)的報道,John Thornton於2023年曾告訴中國高層官員:「你們正在輸掉全球敘事戰,因為你們的故事由西方人來講述。」他建議中國「介入英語媒體渠道,以塑造國際觀感」,並說:「中國的故事是由非中國人講的……除非你們開始進入那些渠道,否則將處於極度劣勢。」如今,在John Thornton的領導下,RedBird Capital正試圖收購《電訊報》。
藍麗珊修例「碰巧」符合交易所需的15%持股量
裴倫德指出,《電訊報》交易案正好反映「擁有權」與「影響力」之間的關鍵,而英國工黨政府正計劃修例促成RedBird的交易,解除外國政府不得擁有英國媒體股份的禁令,改為允許最多15%的持股量,碰巧符合這項交易所需的持股比例;而英國政府聲稱這樣就能防止外國勢力影響英國媒體,但在這個財務結構複雜、主權投資不透明的時代,擁有權只能說明事實的一部份。
John Thornton領導的公司曾與中國科技巨擘騰訊共同投資,而騰訊早已被美國國防部列入「中國軍工企業」;RedBird則在香港設入區域總部,而香港如今已完全受到《國安法》制約。裴倫德認為,John Thornton本人與中共體系在個人、商業與政治層面均有交集,足以令人合理懷疑《電訊報》是否還可能保持真正的獨立性。John Thornton於2008年獲得中國政府頒授的「中國政府友誼獎」,這是向外國人頒予的最高榮譽,又獲邀到訪新疆(連聯合國都被拒諸門外,無法調查維吾爾人等少數族群受害情況),更是北京清華大學的經濟管理學院EMBA全球領導力項目負責人兼教授,中國政府更把他列為過去30年間對中國發展奠定重大貢獻的15名 「外國專家」之一。
BREAKING: The Telegraph newspaper to be sold to RedBird Capital as US firm leads takeover bid with British partners.https://t.co/6nHcTEty9L
📺 Sky 501, Virgin 602, Freeview 233 and YouTube pic.twitter.com/ULdONq2pk6
— Sky News (@SkyNews) May 23, 2025
RedBird拉攏騰訊介入投資美企遭踢爆
裴倫德指出,英國上議院正醞釀一場重大反彈,7月22日將會對一項「致命動議」進行表決,試圖阻止這項法律變更,這可能是這世代最具意義的一場媒體投票。他坦言,英國媒體對這「反擊」大多保持沉默,整體呈現一種「媒體緘默共識」(omertà),推斷或許擔心得罪潛在新東主,或被15%股份銷售前景的誘惑;但沉默只會讓危險加劇,如果允許「影響力」偽裝成「被動投資」,民主辯論完整性就真的岌岌可危了,「沒有人真心相信,媒體持有者對編輯方向毫無影響」。
他直言,影響力可以是微妙的:一次董事會會議、一次商業施壓、一通適時的電話,但對於像《電訊報》這份面向全國的報紙而言,即使是微妙的影響,也能造成極大的扭曲,當中決定社論的基調、影響人事任用、左右報道角度、培養自我審查,最終改變整體公共輿論,「這種風險不是理論性的,而是結構性的」。
他在文中認為,至於這場收購案已非單純是英國的問題,更是全球一個軟實力與主權財富如何繞過民主防線的案例,RedBird參與收購派拉蒙影業(Paramount Pictures)計劃,該計劃因騰訊的介入而遭美國眾議院中國問題委員會批評,這些媒體交易雖打着美國公司招牌進行,但其領袖卻是公然支持中國加強對西方媒體滲透的人,這應當引發嚴肅的質疑,民主國家必須學會區分「擁有」與「影響」,以及「立法」與「現實」的不同,《電訊報》收購案可能很快成具備這種分辨能力的試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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