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四月，曾經寫過篇文章，題目是「老師跳船、學生移民、不敢生育形成的長期損害」。就在早幾天，又看到了一組最新發表的數據，證明一年前那文章中的相關判斷及各種說法，越來越明顯是難以否定的事實。

根據最新的數據，未來幾年香港的小一及中一的適齡入學學生都會出現大幅度的減少。

全港所有分區合計，2024年的6歲學齡人口只有49,600人，到2029年，6歲學齡人口的數字會進一步大幅度下跌至只得31,500人，跌幅相當驚人。2029年有31,500名6歲學齡人口這個數字，與2023年年中數據顯示過去一年有32,000 名新嬰兒出世的數字吻合。換言之，五年之後，小一適齡入學的人口會大幅度下跌36.5%。

同一期間，12歲的學齡人口，也會由2024年的68,300人下降至2029年的54,300人。跌幅也達到20.5%。再翻看之前的數據，這2029年有54,300名12歲學齡人口這數字，顯然就是從2023年香港6歲人口的數字中推算出來。2023年時是6歲，到2029年就是12歲了。

初步看來，這兩組數字都沒有包含一些其他可能進一步影響適齡入學人口的元素包括在內，例如未來幾年的人口移入及移出。究竟由2024年至2029年之間，有幾多香港兒童會隨着父母移民海外或者被父母送到海外升學？政府大力吸納的高才通，又會把幾多處於學齡的新生代帶來香港？這些暫時都是未知之數。

只看現時能見的數據，難免令人憂慮香港的中小學確實會面對很大幅度的縮班或殺校潮。

根據教育局2023年7月發表的《2022 ／23學年學生人數統計報告》，2022學年時，香港共有1026所幼稚園，學童人數143,676人。以幼稚園三年作推算，每級平均人數是47,892人，這大概就是2026年仍然會有47,000名6歲入學小一人口的數字推算基礎。2023年香港的新生嬰兒只有32,000名，可以想像，到2026年適齡入讀幼稚園的K1班幼童，會比這個平均數大幅度下跌33.2%。

換言之，到2026年，如果其他因素不變，原本那1026所幼稚園中，會有341所收不到新生；或者部份難免需要結業，或者大部份都要縮減規模。同樣道理，到2029年，原本的593所小學，有216所會再沒有小一新生問津；原本那510所中學，也有105所會收不到中一新生。幾乎可以肯定，有部份中、小學在未來幾年需要面對殺校；如果要維持中、小學校數字不變，縮班的幅度也會十分大。

對於辦學團體及在職老師來說，這些顯然是值得憂慮的數字。過去那種存在及營運方式，顯然已經越來越難以維持下去，過去被人視為較為安穩的基礎教育工作，看來也難以避免會面對很急風暴雨式的轉變。現時的教育制度下，大部份受政府撥款資助的中、小學，也沒有多少跟政府議價的空間。

要進一步降低師生比例，以維持班數及令學校可以營運下去之議，相信很難獲得政府同意。根據政府過去幾年的口吻，香港中、小學的每班人數雖然仍然不算特別少，政府也沒有承諾要全面推行教育界多年來爭取的小班教學標準，但因為政府過去十多年根據不同的政策目標增加了中小學的教職員人手，現時中小學的師生比例，政府認為已經相當低。兩年前，隨着移民潮擴大的影響，政府已經率先在政府直接承辦的官立學校中進行縮班，又把個別官校整合合併，殺校其實已經首先在官校中進行，蔓延至資助學校看來是無可避免的事。

中小學學生減少的問題，不單在於6歲及12歲的小一及中一適齡入學的人口。有部份家長當然會選擇在重要的教育轉折階段，譬如6歲入讀小學或12歲升中一時把孩子送走，或者在那個階段舉家移民，但過去幾年，也有不少是在中小學進程中把孩子送走或帶走的。

筆者認識的一所頗受家長歡迎的直資中學，幾年前向選擇入讀的學生家長承諾過，中一編班之後，不會以學生的成績作重新編班，會讓同一班一直升上去，希望由小一至中六都是同一班同學。根據學校的說法，這除了可以更有效地管理及規劃學校的發展與課程之外，也可透過每一班長期穩定而形成的朋儕關係來設計教學方案。但到這一兩年，校方管理層發覺這種形式已經很難維持下去，對家長的承諾也無法堅持，因為幾年前平均每班接近30人的各個中一班，到了中五的時候，每班都只剩下十多人，五年間流失的學生超過一半，絕大部份都不是轉往其他學校，而是移民海外。

辦學團體及管理層曾經想像，經過幾年比較大幅度的移民潮之後，期望未來一兩年會開始穩定下來。但現在看來情況不但不會改善，還會惡化下去。一方面，是一條《基本法23條》立法，重新燃起很多家長的移民意念。根據校方的說法，這個勢頭在最近舉行的家長會中呼之欲出。另一方面，就是出生率的持續下跌。上面提到，2023年中的統計數字顯示一年之間只得32,000名新生嬰兒出生，看不到這個不敢生育的心態在未來一段時間有改善的可能性。

幼稚園、中學、小學，未來幾年將會面對越來越明顯的收生困難。甚至各所大學及大專院校，長遠而言都難免要面對潛在學生人數大幅度減少的困擾。看來，除了自身的選擇之外，「學生移民」及「不敢生育」會繼續令更多教師不得不跳船。以前要爭崩頭名校學額及升讀資助大學的機會，也很有可能會成為跳樓貨。

作者：鍾劍華@CO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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