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專訪・徐承恩(二之二)|先赴英國避秦  「零簽證」飛台灣 如柏林圍牆東德士兵跳往自由

「你覺得你沒有自由,你會想要自由,你就會跳。」

港人不會忘記的日子:2020年6月30日,港府頒布實施港區《國安法》,徐承恩頂著酷暑挑燈夜讀,心頭涼了一截,以言入罪陰霾壓在頭頂久久不散。世紀疫症武漢肺炎肆虐全球,目的地台灣封關不能如常取得網簽,他決定先取道英國靜候台灣簽證。他抵埗倫敦首日頭頂壓力全消,感受一如史學泰斗余英時70年前從中國經羅湖橋前往當時自由香港一樣。「我自由了。」自由是興奮的、喜悅的。2019年前,他不明白柏林圍牆東德士兵為何可以拋棄一切一躍跳往自由;之後,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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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覺得生活上有很大的壓力,令我不能正常運作。」2020年6月30日至同年7月9日,徐承受莫大心理壓力。雖然經朋友協助取得台灣中央研究院訪問學人聘約,然而,台灣因武肺疫情封關,不能如常取得網簽,奔台計劃蒙上未知陰影,他於是買了9日晚機票先到英國,翌日飛抵倫敦。去與留之間,他不是零掙扎。他想過留而封筆,但心有不甘。

他在酒店安頓好後,前往肯辛頓宮(Kensington Palace)旁花園散步。烏雲散盡艷陽高照,池塘鴨子游來游去,他整個人也開心、興奮起來:「我自由了」,一如余英時1950年從中國經羅湖橋到當時自由香港頭頂壓力全消的感覺。

余英時在回憶錄寫道:「我突然覺得頭上一鬆,整個人好像處於一種逍遙自在的狀態之中。這一精神變異極為短促,恐怕還不到一秒鐘,但我的感受之深切則為平生之最,以後再也沒有過類似的經驗了。」

在英國逗留了兩個多月,徐終於從台方得知獲批簽證,但僅是透過電話口頭通知,他手上沒有一張實體文件。他最後在零紙本簽證下獲安排上機,台灣行政院大陸委員會多名官員在他到埗後,協助他申請類似「落地簽證」,投奔自由之旅由6月30日至9月總算暫告一段落,他到埗後正式成為台灣中央研究院訪問學人。他前年取得台灣身份證,成為台灣人,去年台灣總統大選,徐成為台灣「首投族」。

《Leap into Freedom(躍向自由)》

「我覺得是投奔自由的過程。」

徐想起冷戰標誌相片:《Leap into Freedom(躍向自由)》。

《Leap into Freedom》相片主人翁是時年19歲守衞「柏林圍牆」的東德士兵Conrad Schumann,他當年一躍跨過當時僅是鐵絲網的「柏林圍牆」,投奔自由西德,時任漢堡圖片社攝影師Peter Leibing將短短瞬間拍下定格成為傳頌一時的歷史圖片。

「19年前我看過(這幅相)有一個疑問:『你真的就這樣跳過去?你點搵食?你家人朋友?你點呀?你去到西柏林嗰邊無人無物喎?你點解跳得到?』那一刻我明白了。你覺得你沒有自由,你會想要自由、你想保持自由,你就會跳。我覺得我做了一個跳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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