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反修例運動後續跟進報道中,不少觀察均點出香港目前不單遠遠未達到「大和解」,甚至連建制中人亦要放話,呼籲協助被捕青年融入社會。不過,李家超鄧炳強班子窮追猛打下,對於已投身社會並在入獄前有事業的一批手足,出獄後除了有案底導致喪失專業資格,和無法通過背景審查以外,重建事業亦遇上更多阻滯。
反修例運動至今逾五周年,近3,000宗社運相關案件正在或已完成審理,早期被判刑手足們陸續獲釋。然而,隨着公民社會消失殆盡加上大批港人移民,手足怎樣去尋找協助,而手執資源的團體又怎樣去接觸到有需要對象,在今日打壓更趨嚴峻的香港,雙方聯繫難度愈來愈高。
KK,一個或許走在街上不會引起你注意的人,正正在這道鴻溝中擔任補位角色,幾年間一直充當雙方橋樑,先後協助不同案件的手足,向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申請緊急援助。即使每日面對被政權盯上風險,依舊為不少牆內手足遞出救命繩,好讓他們重返社會時的路走得更輕鬆。
綜合KK先後經手處理多個支援個案,在手足受刑期間與重投社會時,當前最需要的支援,仍然為實質經濟援助。在囚期間手停口停,手足及親人所肩負經濟重擔,相信不難明白,但KK接着説:
「其實出獄後所面對嘅困難,一啲都冇比牆內為少。相反,無形嘅壓迫係繼續以不同形狀存在,迫害與政府立場不同嘅香港人。」
據瞭解,部份涉及較敏感案件的被捕人士,銀行户口於出獄後仍然被凍結,無法到其他銀行重新開户。有關情況並非只在社運高峰期發生,一直到近日仍時有所聞,足見政治迫害從未消退。不同於部份政府官員被制裁後每月「幾十萬現金擺櫃桶」,手足若然無法使用銀行服務,意味只能選擇以現金支薪工作,這類工作大部份都屬於基層或較低學歷要求,收入難與原來教師、IT等專業人士相比。
KK協助的手足,亦正面對這些無可奈何選擇。
「馬死落地行」講得容易,但對有家累的手足,「冇得揀」意味必須放棄理想、志業。或許有人會建議,手足無妨移居海外重新出發,但撇開情感、家庭因素,揹上案底亦令離開香港的選項變得複雜。KK形容,這些手足現時就只能寄望情況將會有所改變。「無了期等待嘅期間,經濟同心理壓力係會互為影響㗎。」
關於手足出獄後經濟困難,長時間失去收入及求職因各種原因受阻外,部份人提取原先賬户餘款時亦屢遭銀行刁難,户口解凍與銀行往來過程被形容為相當煎熬。「我幫(手足)佢哋喺在囚嗰陣申請細葉榕基金,正正係希望為佢哋預先『儲個錢』,儘量避免出獄後兩手空空,唔知點算咁。」
自防疫解封後,香港零售餐飲市道尤其受到重創,告別訊息充斥黃色經濟圈。KK慨嘆,「黃店消失最大影響嘅,係令社會上信念相近嘅群體凝聚力降低晒。」所幸自己身在社交圈子相當同聲同氣,加上協助的手足後來都有保持聯絡,於是能夠繼續補位,幫助手足獲釋後過渡期調整心理,稍稍撫平運動及官司造成創傷。
無可否認,在大批中產移民及經濟轉差,同路人投放關注與資源有明顯差別。現在不論個人方式為手足奔波籌錢,抑或如細葉榕般團體募款,難度均比過去兩三年為高,由香港的黃店結業潮足以反映現時經濟實況。KK續道,「當下社會表面平靜,實情未曾改善,而家重有超過600名政治犯被押,我哋大眾唔應該喺短短幾年後就遺忘或者漠視。」
在諸多惡法威脅下,協助申請細葉榕的經濟援助,行為本身具有一定風險,但KK至今依然繼續協助不同手足,部份人先前更素未謀面。回答為甚麼選擇堅持,KK説到「因為要幫手囉,冇得驚咁多」。
社會抗爭浪潮暫時褪去,手足付出巨大犧牲後,當前路途跌宕。常常説「同路人,同路人」,也許我們能夠做的,人人在不同崗位間各自努力,就如KK般身體力行,與夥伴和當初的自己繼續同行。
插畫:香港人
文:Vincent Vega
**「細葉榕人道支援基金」向有需要的抗爭在囚人士家庭發放每月£380的人道支援,以緩解手足家庭的壓力。自2021年10月成立至今,一直堅持不懈支援香港政治犯,目前正協助約100個家庭,唯尚有超過110個輪候家庭急待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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