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專訪|立場案裁決重擊香港新聞自由 失明女律師陸耀輝:飄移紅線記者難以避險

《立場新聞》被控串謀發佈煽動刊物案橫跨兩年、三度押後才迎來裁決,最終區域法院國安法指定法官郭偉健裁定被告前總編輯鍾沛權、前署任總編輯林紹桐及《立場》母公司Best Pencil (Hong Kong) Limited罪名成立。這宗97後首單傳媒煽動案為香港新聞自由投下震撼彈,在《維護國家安全條例》(通稱:《基本法》23條)通過後的煽惑意圖罪與今次《立場案》涉及「串謀發布或複製煽動刊物」罪究竟有何分別?作為評論人、傳媒人,甚至YouTuber縱然身處海外又有何風險?香港失明律師陸耀輝(Joy在多倫多接受《追新聞》視像專訪逐一拆解。

2019年反送中運動後,香港政府多次引用封塵半世紀的煽動罪提出檢控。早在1938年,當時的港英政府訂立《煽動條例》,至1970年代被納入《刑事罪行條例》。Joy表示,1938年制定的《煽動條例》並非根據普通法原則,屬成文法原則,在人民力量前副主席「快必」譚得志「發表煽動文字」等11項控罪罪成,因應英國樞密院案例提出上訴遭駁回,上訴庭的理據是英國樞密院案例只是附帶意見,裁定煽動暴力意圖不是法定煽動罪的必要元素。她進一步解釋:「即時語言煽惑,無論咩意圖煽惑人,而效果好可能引起對政府、或對中央政府產生憎恨或離叛等等,已經構成煽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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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惑意圖罪 VS 串謀發布或複製煽動刊物罪

「(立場案)呢條罪行當年告嘅時候未立23條,係根據刑事罪行第910條控告,而最高刑罰係2年,《立場》文章過咗火,半年之內政府唔起訴,就唔可以再告,但呢單郭官認為係串謀行為,係持續性行為,所以文章過咗半年期限,串謀本身已經喺度。」Joy指出,發表文章會否令人憎恨中央和持區政府,是一個很主觀的看法,「《明報》之前都搵尊子畫漫畫,但尊子畫漫畫一向以嘲諷形式表達,而警察亦都警告《明報》多次,結果《明報》停咗尊子漫畫專欄,所以只要佢話你係串謀行為,包括發行者、傳送者、分發者都有危險。」

Joy又以香港城市大學教授李衍樺在港鐵九龍站墮軌亡一事解釋在《維護國家安全條例》的「煽惑意圖」罪,當有人找到懷疑遺書在網上張貼並加幾句評論,而另一人則在港鐵站放了悼念燈,都反映煽惑不限於文字、聲音或影像,只要令人覺得引起社會對政府憎恨、藐視或離叛等等,都有機會觸法,而目前的最高刑罰為監禁7年。她說:「而家情況更危險,因為佢用23條拉你,一拉你即刻沒收passport,唔畀離境,每隔3個月續保,但《刑事》第910條沒有賦予警察呢種權力,拉咗你、未過堂,都仲可以離開香港,但現在就比較困難喇。」

傳媒工作者沒責任提「建設性意見」

被問到傳媒工作者及評論人如何避險時,Joy提醒,煽惑罪在本地立法沒有一個完全的域外法權,但《香港國安法》則具域外效力,以《立場案》11篇被法官點名指具煽動意圖的文章為例,在文尾加上「免責聲明」作用不大,因為「紅線係會飄移」。她以鄒家成在《立場》的文章未有被法官點名,理由是他作為本土派素人,雖然與中共存有矛盾,但也批評民主派多於政府,所以不屬煽惑,以此作為「邏輯推論」,「例如訪問咗何桂藍,就要訪問埋屈穎妍,以顯示社會有唔同意見。」Joy不諱言,記者在報道上沒責任提出「建設性意見」,也難以理解怎樣才能避開法網,她不禁反問:「如果只能兩邊都寫,再加番一兩句可能認為被訪者說話唔恰當、或者犯法,呢篇係咪新聞報道呢?我就覺得極之懷疑喇。」

《立場案》押後至926日、雨傘運動十周年當日才有判刑,Joy相信《串謀發布或複製煽動刊物》罪在刑事罪行中最高判刑為2年。至於在《立場案》同日審訊的屠龍小隊案,高等法院裁定1人交替爆炸控罪罪成、6人脫罪,遭建制法律界人士圍插陪審團裁決或存在不公。Joy指出,在高等法院可判7年至終身監禁刑期下,為了被告人得到公平審訊才設有陪審員制度,陪審員在法官引導下判斷事實,因為法官會將法律觀點向陪審員解釋過後,由陪審員經考慮法官的法律觀點後作出判斷。她推斷,《反恐條例》訂立時的最高刑罰為終身監禁,當初沒特別納入國安元素,刻意容許陪審員,但往後涉及的國安大案,如47人初選案、蘋果案、支聯會案等均不設陪審員,「文匯大公要怪就怪責律政司,而唐英傑案開始冇咗陪審員,(法庭)已將其常態化,慢慢自我認同咗喇。」

Joy2019年反送中運動期間,多次走上衝突現場監察警暴,警方多次向她表明會將她拘捕。202112月,Joy決定到加拿大展開新生活。今年6月,Joy宣佈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法學院取錄她,並獲當地豁免8張試卷,最快一年後就能在加拿大掛牌執業,她已開始在Go Fund Me為生活費籌謀,目標為2.5萬加幣(約14.3萬港元),可登入以下網址予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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