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的人.特稿|王逸戰陳枳森義賣50本獄中書  筆友守候靜待高牆阻隔2年的擁抱

「說了再見 約定再見 就會再見」,這是王逸戰出冊時收到的心意卡。已解散的組織「賢學思政」召集人王逸戰(阿戰)因為觸犯港府的「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被囚約2年後已出獄逾1個月。這天,阿戰與同案同樣服刑完畢的陳枳森(Sam)舉行獄中書籍分享及義賣會,有超過300人到場捧場,50本獄中書不到2小時已經義賣完畢。阿戰與Sam也兌現了承諾—與大家再見。

《追新聞》特約記者Wesley Yip報道

由2021年9月20日被捕,翌日中秋節起被還柙1年多後判刑,至今年9月刑滿出獄。在自由空氣中消失了約2年,現年22歲的阿戰說:「我從來都唔驚俾人忘記,我覺得我做嘅嘢唔需要俾人記住,因爲我唔係爲咗人哋記住我去做事,我只係爲咗我自己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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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過300名讀者到場捧場,對於外界的支持,阿戰表示很鼓舞,「本身覺得連50本書都唔一定賣得晒」,詎料甫開始2小時便全部售罄,有讀者更加提早半小時到場,「可能好多人已經選擇離開呢個地方,但今日呢個活動,(證明)依然有好多人選擇留低」。

嗲豬奴才(化名)於阿戰在囚時,成爲戰的筆友,這天也是到場的其中一位讀者。阿戰忙着招呼記者、接受記者提問。嗲豬奴才抱着小孩在旁一直默默等候。

嗲豬奴才表示,自己爲戰流過不少眼睙, 「呢段時間我真係爲咗你流過好多眼淚,你出水痘、Covid嗰陣都心痛,每次我都祈禱。」

阿戰這時識趣地去取紙巾:「你想喊啦。」默站良久,嗲豬奴才等的是一個被囚牢隔開2年的擁抱。

戰:「總會有人同你有種共鳴」

今次義賣會昨日(5日)在貳叄書房中環店舉行,阿戰與Sam同時擔任「一日店長」,阿戰說兩人各自預備了25本書,合共50本,書籍類型廣泛,有文學、歷史、政治、散文、詩集,甚至漫畫書《100天後會死的鱷魚》都有,但是《光隱於塵》這書卻令阿戰最深刻,「我入(書到獄中)呢本書時,佢啱啱出呢本書,後尾我睇報紙,喺公共圖書館係落咗架」,他慶幸能在《光隱於塵》下架前入到這本書。

「而家呢個時勢,我唔想推介一啲好Strong,或者好政治嘅書,而家呢一刻大家要好好生活」,阿戰現在最想推介自己的獄中書是《52赫茲的鯨魚們》,書本內提到救贖的過程,「呢個世界點都好,可能你會覺得冇人了解自己、明白自己」,但是「總會有人同你有種共鳴,我想大家都好好生活」。

賣書活動中,《最後禮物》、《活著》收到最多讀者查詢是否還能義賣,「每本書都只係得一本」,阿戰說感到自己很幸運,因為過去數年中,無論是在獄中或出獄後,都不斷身邊有人鼓勵和陪伴他走下去,「希望大家唔好淨係同我講『加油』,我希望大家同我講『共勉之』,大家一齊加油」。

寄語海外港人「今宵多珍重」

提到過去兩年在牆內的感受,阿戰堅定地表示案件是個人選擇,不能後悔,但如果可以重新做過「可以做得更加好」。在獄中最難過時候是2022年初,阿戰感染水痘而須21天單獨隔離,之後Covid-19大爆發,懲教署進行鎖倉,「夾埋超過2、3個月冇見過家人及朋友」。

阿戰身上有兩個紋身—「赤子」、「不二」,「赤子」希望保持初衷,「不二」代表身土不二,「我覺得我哋嘅身體同土地係唔可以分離」,阿戰堅決地表示,從沒有一刻想過離開香港。獨立樂隊My Little Airport的歌詞「今宵多珍重」,阿戰憑歌寄意,想跟海外港人說:「無論喺香港嘅,定係離開香港嘅大家,要好好珍重,始終這個時勢係唔容易」。

阿戰明年9月會再升學,他亦打算經營小店,以社企形式做起,僱用更新人士,「幫一啲出嚟嘅人」。

Sam嘆:紅線處處  但求「見到彼此」

同案的陳枳森(Sam)同樣已服刑完畢,Sam這天也有到場參與「店長活動」。他記得獄中逢周日都會派奶茶,但因太難飲,囚友都戲稱「瀉藥」,於是今次活動,他與阿戰就希望手沖一批「比佢好飲嘅奶茶、甚至係多飲過佢好多,而唔會痾到人嘅。」

對於自己的案件,21歲的Sam指在新香港環境下,自己不是唯一一個因街站及口號而入罪的人,「入去前我哋都堅信,我哋係未觸及到紅線,紅線我哋雖然近,但係都未掂到,最後都係被捕,都係服刑完」。在大量隱形紅線處處下,他坦言目前所能做,可能只是「見到彼此」。

「浮雲世事改,孤月此心明」,Sam在心意卡寫給其中一位讀者的留言,「月亮永遠都會喺度」。

「苦難之後會經過忍耐」

Sam出冊時收到的祝福字句是「赤子之心」,他說是因爲友人想「食字,因爲我叫枳森」。 他表示不會後悔以前選擇走過賢學思政這條路,「我會後悔可以作出一個更好嘅決定」。

「苦難之後會經過忍耐,忍耐之後會變老練,老練之後先有盼望」,Sam希望大家期待盼望來臨。他未來打算修讀物理治療或護士相關課程,「如果可以留低,我希望可以盡量留低喺呢片土地入面,因爲呢度始終係我嘅根,我幻想到」。

對於離開香港的港人,陳枳森說:「希望去到海外嘅咁多位香港,希望你哋可以堅守心中嘅善良。香港呢個家、呢個根,始終會等你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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