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話題日本電影《怪物》正在香港上映，最近Facebook經常被「是枝裕和」和「坂元裕二」兩個人名洗版，前者是導演，後者是編劇，兩位我也很喜歡。但很遺憾，我還未有機會觀看《怪物》，而我今次想為大家介紹坂元裕二最經典、被喻為「神作」的日劇作品《東京愛情故事》（東京ラブストーリー）。

首先「利申」，這齣日劇是1991年的作品，恰巧我在這一年出生。在中學時代，我首次接觸這套劇，看完之後，令我感到無比震撼：「點解會係sad ending？」關於結局的問題，劇迷們討論了30多年。當你想通了，你便完成了「愛的成人式」。至今，每當有人問我：「你最喜歡的愛情日劇是哪一套呢？」我一定會回答：「《東京愛情故事》。」

《東京愛情故事》改編自柴門文的同名漫畫作品。1986年，當年只有19歲的坂元裕二贏得富士電視台青年劇本大獎後，正式出道成為編劇。1991年，24歲的他改編了《東京愛的故事》而一舉成名，對往後的日劇界影響深遠，設定了90年代愛情劇的模式。其實，如果想忠於漫畫原著的話，可以觀看2020年版的《東京愛情故事》日劇。

究竟1991年版的《東京愛情故事》有幾「神作」？我隨便在YouTube上搜尋由小田和正主唱的主題曲《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突然發生的愛情故事）影片，看到大量網民留言。例如：

「2022還在聽！令人懷念的經典日劇，鈴木保奈美的活潑俏麗模樣，織田裕二帶點憨厚純真的個性將這部愛情劇推上那時代頂峰！讓人永難忘懷…..致~ 已成回憶的青春！」

「不論有沒有談過戀愛，這真的是會在心理上留下創傷的一部劇，就算我是男生，我不認為我有辦法再看第二次，但是卻很懷念第一次看的感受。」

「每一個人生階段對於東京愛情故事都有不同的解讀，這就是經典⋯」

「人生又走過了30年，但當年那份感動一直長留心中。」

1991年，劇集在日本成為了社會現象，在那個互聯網還未流行的年代，收視率由第1集的約20%上升至大結局的32%。據說逢星期一晚9時播映時，街上也突然變得人煙稀少。1997年，鄭伊健還翻唱了廣東話版的《廿世紀的戀人們》。

遺憾，美還是不美？

說回正題，劇集其實講述一段發生在東京的四角戀關係，完治與莉香分別是男女主角。之所以被喻為「神劇」，除了故事、演員班底和配樂出色之外，關鍵在於劇集的結局，能夠引起觀眾熱烈討論，那種「失戀」的感覺更烙印於觀眾的腦海中。

當觀眾以為劇集會大團圓結局之際，但完治與莉香最終竟然無法在一起。在最後一集，當完治嘗試追尋莉香的時候，莉香提早離開約定的火車站，主動結束這段關係……對完治來說，接近無疾而終。

雖然完治和莉香曾經有過不少快樂的時間，但莉香一直以來對完治的付出，最終也沒有換來好的結局。這個充滿「遺憾美」的結局，為不少觀眾帶來了畢生難忘的衝擊。每當我們想起這部劇集，心裡面都總會有一種心酸、無法釋懷的感覺，是替莉香的決定感到可惜？替完治的優柔寡斷感到憤怒？還是把觀眾自己的經歷，代入到故事裡面，替自己不如意的過去感到嘆息？

坂元裕二的作品經常叫大家欣賞「遺憾美」，它有點像酒精，帶著悲哀、苦澀的成份，但同時有種治癒的感覺，所以很容易讓人沉醉和著迷，甚至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不過，有人認為遺憾代表著失敗，所以覺得「遺憾」不美，並否定它的價值。

坂元裕二往後的作品也時常圍繞人生的欷歔，例如《最高的離婚》、《四重奏》等等。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就算我們抱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信念，在生命中出現遺憾，實在是在所難免。人生中有各種的味道值得我們去咀嚼，學懂欣賞遺憾美，對人生或許更有幫助。

欣賞遺憾美，不代表我們仍然活在痛苦的過去之中，更不代表我們要刻意製造遺憾。遺憾美的正面作用是，雖然接受了遺憾是人生的常態，但同時借遺憾美來警惕自己，要活在當下，汲取過去的教訓，不要讓更多的遺憾再次發生。

莉香察覺到完治最喜歡的人不是她，寧願提早結束關係，就算人生出現了一些遺憾，也不要讓更多的遺憾在往後發生。那些短暫的遺憾，將會與曾經擁有過的快樂回憶，一起埋藏於她和觀眾的心中。

作者：林兆彬
香港前區議員、時事評論及影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