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同行,誓死始終」——「探監師」林明儀上衣背後印有的字句。反送中後短短數年間探監數千次的林明儀,去年承認串謀冒簽法庭文件被判囚5個月,出獄後回台灣生活。被手足稱為「契媽」的林明儀,堅持不開冷氣,與手足同行,近日經常穿梭台北及台中,參與在台港人活動及青鳥行動等公民運動,誓言繼續做未完成的事。
「19年我瞓身落去,為咗民主、自由,為咗班人,我冇後悔。」65歲的林明儀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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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出世婚後到香港生活 「721」後走上前線
在台灣出世的林明儀,1978年與由香港赴台讀書的僑生結婚,與香港結下不解之緣。「自由,我覺得係好重要」,早於17歲時她已體驗在海外生活,家人更一度考慮移民到新加坡。由於蔣介石執政下台灣戒嚴,她認為香港當時較為自由,來回港台數次遂選擇到香港生活。
「721令我好憤怒,點可能藤條打仔?打仔都唔會咁打,當香港人係狗咩?打狗都唔應該,半個鐘,打開車門任人打。睇到啲片,好傷心。香港人,係人嚟!」
「721」元朗黑夜,令退休前從事教育行政工作的林明儀走得更前。從此,她站在前線,特別留意「落單」的獨行年輕人,盡量帶他們離開現場,或安排「家長車」接送回家。2019年底,街上少了昔日與她一起上街年輕人的蹤影,得悉他們被還押,她開始尋找其下落。當時探監手續沒現時繁複,她從懲教署取得相關資料,隨即展開「年中無休」的探監支援。她與獄中「小朋友」變得熟絡,知道牆內有其他手足及在囚人士需要援助,於是探望他們並聯絡其家人。
持拐杖戴頸箍抗爭 堅持同行拒開冷氣
2023年2月24日,保安局局長鄧炳強指有人自稱「探監師」,多次探訪素未謀面的在囚人士,共探訪59名囚犯達395次,一年半內探訪達47人共211次。「鄧炳強個數字好似唔啱。年初一到除夕,(我)一日探幾個,冇停過。探幾多個,幾多次,我都唔知。冇數,唔需要。」曾經中風的林明儀,2020年手持拐杖戴著頸箍,仍堅持風雨不改,參與大小抗爭及探監,「年中無休」。
「我係一個會忘記人名嘅人,呢個運動係大家自願,佢冇欠我,我亦都冇欠佢哋。」林明儀並無加入任何組織,她認為做任何事都是為自己負責。獄中手足稱她為「契媽」,笑言親生媽媽沒她般緊張、鍥而不捨地探監,並希望出獄後請她飲茶。她相信,手足的家人並非刻意不經常探監,而是缺乏資源及渠道,她希望身體力行彌補不足。「佢冇欠我,我亦冇欠佢哋,佢哋唔使有負擔」,大多數的手足「放學」後,她都不會再聯絡,惟有一名手足堅持,至今她只跟該名手足吃過飯。
「每一日探佢哋,係好開心。情緒我梗係有,但唔會表露畀人睇,唔可以講辛苦。」
2021年5月21日,當時仍未解散的囚權組織「石牆花」發起聯署,要求懲教署從速改善獄中酷熱環境,超過9.3萬人響應。「我同你哋同行,從今以後都唔開冷氣」,林明儀為了感受在囚手足之苦,回家不再開冷氣。天氣炎熱,在囚手足勸她回家開冷氣,她則堅持道:「我得咗啦!」
在獄中被懲教刁難 習慣無冷氣安然度過夏天
去年8月,林明儀因被指為兩名正在荔枝角收押所還押的男子,冒簽傳訊令狀,助兩人入稟向警方索償,被控3項「串謀製造虛假文書」和「意圖妨礙司法公正」罪,判囚5個月。兩名涉另案還押人士當時希望入稟向警務處索償,稱2020年被警員襲擊,而2023年3月初為就事件提出民事訴訟的期限。林被指探監時協助他們處理及冒簽文件,並呈交法庭存檔。
「呢幾個月體驗『坐監』兩個字,由朝坐到晚,淨係坐喺度,知道入面發生咩事,雖然唔可以接觸人」。
林明儀的案件由國安處負責,經過還押及判刑,在獄中被百般刁難,無法接觸其他囚犯,亦收不到任何信件或書籍,她其後要求獲派聖經。懲教署會監聽她與探監人士的對話,探監人士離去後,職員當日會向她了解詳情。她的腦部出現鈣化,需服藥令餘下腦細胞維持生存,惟懲教署以難以取得相關藥物為由,拒絕協助她。經過多番爭取,最終她只獲派部份藥物。監獄環境酷熱,她笑言幸好坐監前習慣沒有冷氣生活,才能在獄中安然度過一個夏天。
被國安迫走離港 回台感失落
「我唔係想離開,佢(國安)叫我走,我係俾人迫走」,林明儀苦笑說。國安一度打算控告她洗黑錢及分裂國家罪,並扣留證件。她其後獲發還證件,取證件時,數名國安警則圍着她,問她何時離港,希望她盡快離開。
「返嚟台灣,頭幾個月好失落,完全唔知我可以做乜嘢。」林明儀直言回台後一度情緒低落,後來認識更多在台港人找到方向。她回想當時太心急,有些事情自己實在較為優勝,如以台語溝通,在台灣南部較方便。
林明儀穿上印有「在最壞的時代,做最好的自己」的黑色上衣,凝視台中連儂隧道的文宣。「我好驚,唔想去回憶。感覺當時在場,嗰個回憶係傷感。我好多時唔去諗,驚影響前進。」她希望齊上齊落,「be water」,完成當天行出來的人的心願。年過花甲的她坦白指,身體只會愈來愈差,並無刻意去想:「無謂令自己唔開心,冇理佢(身體),總之我向前行,我覺得(身體)好過之前」。
「好欷歔,好似一生人都係為咗自由奔波。」
在香港生活45年,林明儀原以為會在香港終老。「我𠵱家同台灣人講,我希望可以打倒佢哋(中共),我哋先可以返香港。光復香港,我們點樣光復香港?中共走咗,我哋先可以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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